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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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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時佳不知道他開的有多快,總之半個小時之後電話就打了過來,她在睡衣外邊套了件黑色長羽絨服便下樓,被驚擾的阿姨臉色十分難看,但見見她受傷也十分幹脆地開了門。

時佳繞到駕駛座的方向,鐘子騫卻繃著臉冷冷道:“上車,我帶你去醫院。”

時佳從未見過他如此,大多時候他們還算客氣,這一刻,讓時佳覺得自己的決定是錯的,或許她不該麻煩他。

“太晚了,我請不了假。”她拒絕道,盡管知道他接下來會生氣,盡管輔導員還在等著她回電話,時佳就是不想再折騰。

他推開車門下車,與她面對著面,盯著她額頭,“時佳。”驀地伸手拂去她額前的劉海,平淡地道,“你是不是要弄得渾身是傷才甘心?”

時佳盯著他的下巴,一言不發,他又道:“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,上車。”

路上她塗上鐘子騫買來的藥膏,沒多久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急劇傳來,比塗之前更為猛烈。後面的兩扇車窗被打開,傳入的冷空氣緩解了一些她的疼痛。

他小時候也被開水燙過,自然知道這種疼痛,不過見她忍著痛默不作聲,倒是佩服她的忍耐力。

護士給時佳上了藥,再用棉紗裹住傷口,結束後醫生給他們寫了一副單子,讓鐘子騫去取藥。出醫院時已經是淩晨兩點,醫院外烏黑一片,只有遠處大廈的燈光暗示這依舊是座繁華的城市。

鐘子騫帶著她回到別墅,別墅裏如外邊一樣寂靜,算來她有一段時間沒踏進這裏有。

鐘子騫將藥遞給她,透明袋子裏躺著一支顯眼的祛疤膏,時佳一楞,卻見他說:“女孩子留了疤不好。”

說完他就轉頭向二樓走去。

隔日時佳醒來已是八點,屋外下起了雪,白茫茫的一片,刺的人眼迷蒙,時佳的頭發已經留長,及胸口處,她仍舊穿著昨天的棉睡衣,出了房間,屋子裏暖氣充足,悶得她有些熱。

廚房裏一人影忙碌著,她認識鐘子騫以來,他還從未進過廚房,這會兒動作倒也游刃有餘,絲毫沒有初下廚房的笨拙感。

鐘子騫聽見動靜轉過頭來,只瞥了她一眼便繼續做飯。

她走到衛生間洗漱。

出來時,廚房的鐘子騫回頭對她說:“沙發上有衣服。”

衣服是十分規矩的上衣下褲薄睡衣,拿著衣服回房間換上,出來時鐘子騫已經將早餐擺好,人坐在桌前。

“過來吃飯。”

時佳腳上裹著棉紗,卻不影響行走,十分自然地走來走去。她坐下後,鐘子騫問:“你們還有課?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?”他繼續問。

“不是。”時佳老實答。

“怎麽燙的。”

時佳瞥了他一眼,想要探出他意在何為,但他面色如水,似乎只是隨口一問。

時佳平靜地道:“接熱水走到一半水壺炸了。”

鐘子騫眉頭微動,直到早飯吃完不再發一言。吃完飯後,兩人一塊兒坐在沙發上看電影,這是一部喜劇片,大概是兩個人的笑點太高,只靜默地看完一整部電影。

門鈴聲響起,時佳一個激靈,生怕是他家裏人,鐘子騫見狀直笑她沒出息,說可能是快遞,打發她去開門。

鐵門外站的是一女子,亞麻金的長卷發,裙子外套了一件風衣,撐著傘,猶如韓劇裏的女主。

時佳沒穿外套,一出來冷風侵襲,從衣服下擺溜進骨髓裏,令她不由縮了縮。

她走到門邊將門打開,看著女子問道:“你好,請問你有什麽事嗎?”

女子紅唇動了動,道:“你是誰?”

時佳正想著怎麽回答,女子的眼睛透過她看向後面,時佳也看過去,見門口站著一人。

見時佳衣衫單薄的站在風雪中,鐘子騫皺眉,不悅道:“你先進屋,時佳。”

時佳回房間,給兩人騰出空間來,幹脆拿出藥膏上藥,傷口處仍然有燒灼感,倒沒有昨天那麽強烈,纏完紗布後,她開始犯困,躲進被窩裏睡過去。

她竟做了個夢,夢見自己從橋上掉了下去,而後鐘子騫為了救她跳下去,跳下江後時佳再沒有看見過他,再後來一種窒息感沖擊著她,喘不過氣來。

時佳驚得醒過來,怎麽會做這種夢,她暗自昵喃。

“做噩夢了?”鐘子騫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。

“嗯。”她心有餘悸地答。臥坐起來,見鐘子騫在窗邊的沙發上坐著,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面,有幾分慵懶。

“什麽夢?”

時佳不解地看著他,奇怪於他今天的行為。

“生死夢。” 她語氣沙啞而含糊。

時佳下床,再次洗了漱,出來時見鐘子騫仍在那一動不動地坐著,她便拿件運動套裝再次去向衛生間,這衣服是之前鐘子騫讓人買了放在櫃子裏,十分嶄新,也是唯一的一件有褲子的衣服。

出來後,對著窗邊的鐘子騫說:“我回去了。”

鐘子騫這將眼神從外面轉回來看向她,眉頭微皺,帶著不明的的意味,片刻後才道:“我送你。”

鐘子騫的別墅是郊區,如果他不送,時佳就得自己走上一段路,等上一段時間的公交才才能回去。

在車裏,鐘子騫問她什麽時候離校,時佳說過幾天。

“到時候我送你。”他說。

時佳並未拒絕。

在學校的幾天,時佳的腳也好了,趁著空隙她將東西搬到出租屋裏,而鐘子騫送她回來的後一天就往國外出差,為期一周,自然沒來送她,實則時佳慶幸他沒來。

之後鐘子騫時不時打電話給她,有時時佳在助教,手機關機,他便不停地打,開機就看見手機上好幾個未接電話。

“你怎麽現在才回。”他質問。

時佳無奈地說:“在忙。”

“你每天在忙什麽,比我還忙?”

“打工。”時佳說,“你回來了嗎?”

“還有幾天。”

他們又閑聊著,扯這扯那,竟然也聊了一個小時,手機背面直發燙。

兩周之後,臨近春節,助教的工作也暫停,時佳便天天在出租屋裏睡大覺,要不就起來去樓下買點吃的,算是兩點一線。某天清晨,鐘子騫打電話過來時她還未起,她只覺電話是在混沌中被接起,全然不知是誰,接起也只靜候著對面說話。

鐘子騫的電話裏參雜著風聲。“時佳,我在南城。”

時佳猛地驚醒,盯著屏幕裏的備註,好半會兒才道:“我不在南城,我在T市。”

電話裏一陣靜默,時佳知道鐘子騫大概是怒了,果然,他惡狠狠地說:“時佳,你好樣的。”

鐘子騫說完便給掛了,她雖不怕鐘子騫,卻還是有幾分忐忑,這一天就幹脆沒出去窩在床上看小說。表姐的頭像在手機頂部彈出來,問她今年回不回去。

她們平日裏極少聯系,前幾年時佳不回去表姐也並未多問,不由令她納悶。

“我要準備考試,不回去了。”此時若是面對面,一定能發現她的心虛,“怎麽了嗎?”

那邊回得極快,“奶奶念叨你。”

時佳心一酸,眼眶幾乎要濕潤起來,外婆今年78,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後她就越發沈默寡言,時佳打電話過去時也沒與她說幾句話。

她嘆了一口氣,將文字打的文字發過去,“幫我告訴外婆,畢業後我就回南城了。”

“你畢業回南城?”盧安安為此感到奇怪,先前多次問她,她都回的含糊不清,“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?”

“怎麽會,我還要陪外婆。”

前幾年時佳確實猶豫不決,臨近畢業她越發想回南城,似乎這兒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罷了,曾誠是、215宿舍是、鐘子騫亦是。

盧安安說前幾天舅媽又給她相親,她上網搜了一些應對方法,當天化了醜妝把男方當場嚇跑。

時佳樂得大笑,她從盧安安口中得知他們曾就讀的小學已搬遷半年,隔壁家的奶奶幾月前安詳去世,她高中同學幾天前結婚生子……

她們不知聊了多少,被一通陌生電話將打斷,此時已晚上十二點,時佳猶豫地接起。

“時小姐,我在你家樓下。”那邊的聲音傳來。

只有鐘子騫的人會如此稱呼她,還未等她反應過來,對方已經掛了電話。

時佳有幾分氣惱地打給鐘子騫,他卻一直在占線中,只好再打給趙叔,那邊卻關了機。她換上衣服下樓,樓下門口停著一輛與周圍格格不入的車輛,後座上卻空無一人。

她拉開後車門上去,半個小時後,車子停在一家她未來過的酒吧,門口候著的人領她上二樓。夜晚的人們盡情在這裏狂歡,撕去偽裝。

服務生將門打開,裏面三三兩兩的人圍坐在一起,目光皆向她投來,除了他,他的背影正對著她。

似乎感覺到異樣,鐘子騫才轉過頭來,時佳不知剛才他閃過的表情是否是錯愕。

時佳不知此刻若是離去會發生什麽,她又怎會在乎,在她轉身那剎,服務員滿臉驚愕,貌似等待著一場好戲,她沿著來時的路跑到外面,載她來的車已不知去了何處,附近竟沒見一輛的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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